庐山僧
最近有某人带着干粮去游庐山,脚掌磨破了也坚持前行,最终到达了紫霄峰。他在峰下看到一个石室,有个穿破袍子的老僧在里面端坐。老僧双目闭合,上眼睑垂下来一寸多长。某人知道老僧不是普通人,就跪倒请教。老僧用手指拨开眼睑,眼睛发出像碧玉一样的光芒,似乎有些意外地问道:“咦?你怎么来到了这里?我是你爷爷呀!”
某人惊讶地说:“我祖父去世已经五十年了,当时我还没出生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老僧说道:“我死的时候其实是蜕化,你父亲并不知道。”接着,老和尚就对某人描绘起家族的事,每件事都符合。某人相信了,再次跪下道:“您果然是我祖父,我听说您喜欢佛经,没想到真证得了佛果。今天有幸遇到您,我应该怎么做?”老僧说:“你不是此道中人,应该赶快离开!”某人落泪不舍,哀求留宿一晚。老僧答应。
住下后,某人向老僧打听以后的事,老僧并不回答。到了夜晚,山里一片黑暗,只有石室里像白天一样明亮。老僧问他:“如果有什么异常的事你害怕吗?”某人回答:“和祖父在一起,就什么都不怕!”老僧用手指弹了弹石壁,壁上另外出现一个石室。他让某人坐在新出现的石室里,告诫说:“如果看到什么,不要害怕,也不要出声,不要动。今天晚上要有事发生。”某人答应。
不一会儿,树林中传来嗖嗖的风声,接着风声变大,万木怒号,有无数飘忽的*影进入老僧石室。老僧摇了几下头,耳朵里出来一百多个小人儿,像连珠箭一样射向*影,*魅全部逃去,小人儿又回到老僧耳朵里。
片刻后,又来了一队大*,蓝色的身体,张着血盆大口,颜色鲜明。老僧吹了一口气,一块巨石裂开,变成几个高大的力士,大*也逃走了。某人浑身战栗,牙齿相撞发出嗒嗒的声音。老僧说:“还没有结束,不要怕!”
话音刚落,眼前出现两个像山一样高大的巨人。老僧睁大双眼,放出两束光芒。巨人在光芒的照射下越变越小,最后进入老僧的双眼,老僧随即把眼睛闭上。
大风停止,空中传来仙乐声,檀香四溢,金光闪闪,老僧解开上衣,胸中出现一个大洞,里面坐着一个人,影影绰绰看不清面容。老僧冉冉升空,最后不见了。
这时已经天亮,石室里空空如也,某人只捡到一双鞋子。回家后,他父亲看到鞋子落泪说:“这是你祖父下葬时穿的。”《耳食录》
章五
琴师章五住在邯郸。一天夜里,有个美人来到他的卧室。章五以为是狐妖。美人说:“我是平原君的侍妾,因为嘲笑跛腿的人而得祸。在阎王那里控诉后,阎王把那个跛脚的人抓捕惩罚,并把平原君也一起抓来。”
(注:平原君是赵胜,战国四君子之一,门客众多。他的一个门客驼背跛脚,被某侍妾嘲笑。平原君为了收买人心,把那个小妾杀掉了。)
平原君辩解道:“我杀她是被众门客所迫,怕失去人心。我是为了赵国,万般无奈才这样做的。”阎王说:“平原君喜欢招揽人才,人才也愿意附在你的门下,难道是因为杀了一个女人吗?妾都可以杀的人,会怎么对待门客?因为主人杀妾才留下的门客,又是怎样的门客?”
平原君哑口无言,叩头认罪。阎王因为他素来忠于国家,只是略施薄惩。我因为无罪被杀,可以返回阳间再世为人。但我被这件事伤透了心,不愿再到人世上。
你当时也是平原君的一个门客,这件事发生后,你感叹道:“公子贤能,所以才宾客如云,现在为什么重视一个跛足的人而杀掉自己的爱妾?孔雀被射中,鸿鹄就会飞走,兰花被烧毁,松柏也不会茂盛,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?”其他门客纷纷返回的时候,你独自离开了平原君。邯郸被秦*围困,有人向你问计策,你摇摇头没有说话,所以没被记载到史书里。隔了几世,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,而我寻找了你上千年,今天才找到。
章五很茫然,这些事他一点都记不住了,只能不断叹息,拿出琴弹起来。美人弹瑟相和,边弹边唱道:“碧草油油兮,故国荒邱。房陵遂迁兮,谁遗之谋?贤士如云兮,惟妾之仇。临楼一笑兮,身命休。念公子兮,心惨忧!”
唱完涕泪涟涟。停了好久又接着唱到:“寂寥兮山阿,灰飞兮绮罗。今夕何夕兮,与子婆娑。既见君子兮,我心则那。露冷冷兮泣复歌,千秋一息兮哀情多!明月坠西兮奈子何!”
这是东方已经发白,群鸡报晓,美人离去再也没来过。《耳食录》
今天的故事有点短,补充两个有关蛇的故事吧!
《集异记》:朱觐是个游侠,在汝南游历,住在旅店里。店主邓某有个女儿很美丽,被妖怪魅惑,一直没能治愈。有一天朱觐外出喝酒,深夜才回来。他在院子里歇息的时候,看到一个白衣人进入店主女儿的卧室。片刻后,女子卧室传出欢声笑语。朱觐被打扰睡不着,就拿起弓箭躲到暗处。
鸡叫的时候,女子送一个少年出门。他一箭射去,少年中箭逃走,朱觐再发一箭,少年消失不见了。
天亮后,他告诉了店主,汇集人手顺着血迹寻找。出客店走了五里,血迹进入一棵大枯树里。伐倒后,树洞里有条大白蛇,一丈多长,身上插着两支箭,已经死了。从此,女子的病好了,店主把女儿嫁给了朱觐。
《原化记》:御史中丞卫某有个姐姐,性情暴躁恶*,多次打死婢女。某天她忽然得了热病,把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不愿见人。家人来看望,她必发怒呵斥。十多天后,听到她屋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。家人靠近房门,闻到刺鼻的腥味。打开门发现,御史姐姐已经变成一条大蛇,一丈多长,身上长满红色斑纹。衣服、头发、指甲、散落在床上。
大蛇怒目圆睁,追逐众人。家人大惊,只好把它送到野外。